张家琦

　　2019年，温州市率先成立了全国首家地市级破产法庭，开始探索专业化破产审判机制。几年来，温州两级法院不断创新破产审判工作模式，依靠府院联动聚合力、推进个债清理激活力、运用科技赋能强智力，推动资不抵债且无力生还的“僵尸企业”有序出清，助力尚存优质资质的企业“涅槃重生”，帮助“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东山再起”。

　　2020年至2024年，温州法院累计审结企业破产案件3840件、个人债务集中清理案件833件。

因企施策

危困企业新突围

　　鸭舌作为瓯菜系名菜，素有“无舌不成席”之说。

　　凭借创始人的自创配方，初旭食品公司的鸭舌在竞争激烈的温州鸭舌市场占有率超50%，连续多届斩获省、市农博会金奖品牌。然而近年受多重因素影响，这张承载着温州味道的“舌尖名片”险些被债务洪流吞没——负债3.71亿元、生产停摆，陷入破产清算的危机，200余名员工及60余家上下游企业受到波及。

　　为挽救这一品牌价值突出的企业，温州破产法庭协同当地政府迅速启动“以政府为主导、法院靠前指导、府院良性互动”的预重整程序。属地政府牵头组建专项工作组，全面摸排初旭公司资债情况，创新运用“假马规则”，通过市场机制引入“假马投资人”，一方面作为预重整阶段的临时接管方确保企业“破产不停产”；另一方面通过设定托底价1.18亿元引出“真马投资人”。接管期间，初旭公司恢复正常经营秩序，员工妥善安置，净利润超756万元。案件由预重整转入司法重整程序后，仅用时56天即完成全部程序。最终，第三方机构以1.29亿元成功竞得，实现破产财产价值溢价9.3%，普通债权清偿率从11.6%跃升至30%以上。

　　“我们始终秉持‘应救尽救’的司法理念，充分发挥破产审判拯救功能，力求实现债权人、企业、市场、社会的多赢格局。”温州破产法庭庭长叶希希说。

　　2020年以来，温州中院持续深化府院联动机制建设，推动出台20余份府院联席会议纪要及规范性文件，构建起覆盖预重整、土地处置、涉税处理、信用修复等全方位的制度框架。创新推出“四步工作法”——精准识别企业挽救价值、多维度验证重整可行性、量身定制重整方案、有序推进计划落地，全链条助力困境企业涅槃重生。

　　5年来，温州法院通过重整、和解机制挽救157家企业，盘活企业账面资产220.83亿元，化解不良贷款679.76亿元，促成多家本土龙头企业重生。

个债清理

失能主体新出路

　　曾因为家族企业担保而负债300余万元的余某，一度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在个人债务集中清理辅导站的志愿服务者、律师陈周的指导协助下，余某向瑞安市人民法院申请了个债清理。

　　瑞安法院联动司法局，指派同时具有法律职业资格和公职身份的瑞安市公证处主任木晓晖担当本案的公职管理人。经核实，余某所有贷款全部用于公司生产经营，属于典型的“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经法官、公职管理人、志愿律师等多次协调沟通，各方终于达成一致意见，法院通过了“分期清偿50万元，不再追究任何责任”的清理方案。如今，余某已履行完毕债务，重新投入创业并再次升任公司高管。

　　温州市自2018年始率先试水个人债务集中清理工作，为探索建立个人破产制度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全国首创公职管理人制度，破解无产可破案件管理人报酬支付难题，目前全市在册公职管理人59名，参与办理个人债务集中清理案件174件。创新委托社区调查、第三方观察团、代表委员听证等债务人诚信审查制度，已成功清理的案件无一出现逃废债情况。探索受理前辅导机制，依托共享法庭、管理人机构等在全市设立62家个人债务集中清理辅导站，助力提升社会认知、提高清理效率，目前共接受咨询300余人次，移交法院立案受理150余件。

　　2020年以来，温州法院累计受理个人债务集中清理案件1162件，涉及债务41.97亿元，助力百余名“诚实而不幸”的债务人摆脱债务泥潭、回归正常生活。

数智赋能

破产驶入快车道

　　“办理破产”是评价企业破产便利度和法院工作质效的重要指标，也是评价当地营商环境的核心指标，主要考量破产程序的时间、成本、债权人回收率及配套制度建设。得益于创新科技赋能的破产办理新模式，近年来，温州法院该项指标在全省营商环境无感监测体系中稳居第一梯队。

　　常居国外的温商陈女士在法官的指导下，通过“破产智审”应用当事人端，不到半小时就成功申报债权，后续又以在线视频方式听取管理人的执行职务情况报告，并通过网络投票方式进行远程表决。她不禁感慨：“有了在线系统，不用跨国奔波参会，真是省时省力！”

　　为化解传统破产审判模式存在的各方主体参与难、部门协同难、管理人监管难等问题，温州法院率全省之先研发“破产智审”应用。这是温州法院开展破产一件事集成改革的一项重要成果，旨在借助信息化手段强化审判辅助、创新管理机制，实现破产案件办理全流程提质增效。

　　据悉，该应用设置法官端、管理人端、当事人端、协助单位端4个端口，满足不同主体需求。设置“云上审理”场景，集成对话交流、网络投票、文件查阅、视频直播等功能，实现“云”端智审；设置“资产协查”场景，打通45家单位部门间的数据壁垒，实现协助事项一键流转、一端通办，高频协执事项“三日办结”；设置“智能监管”场景，将破产管理人履职事项拆解为9个一级节点、84个二级节点并设定必要用时，完成情况同步至法官端口，实现全程监管督办，缩短审理期限约38.5%。

　　截至目前，全市共导入“破产智审”应用破产案件14670件，债权人申报债权2681次，管理人办理业务109072项，法官审批93222次。